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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扪心自问

第二章 扪心自问

如果说,北兰岛事件已经成为了历史。

那么,人类能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,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学会任何教训。

第三次世界大战,人类历史上的又一场劫难。

由于坍场粒子云在平流层散布,各国对大多数卫星的联系和控制都已经失效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所有的导弹攻击都变成了无头苍蝇,甚至有的在发射出去之后,掉了个头打击了自己的发射场,没有任何人知道它们会落在什么地方。而在之后的核战争中,漫天飞舞的核弹更是将原本就残缺不堪的地球摧毁的体无完肤。

六年来,有三千个师的士兵消失在了世界上。

而我这些年来都一直以为,他非常不幸地就在那三千个师的士兵名单里面。

“我确实差点就死了,但没死透。”

他的叹息声,让我回想起那场令人绝望的战斗。

七十二小时,在那个鬼地方,无弹,无粮,没有任何友军支援,这并不是因为友军没有提供火力掩护,而是因为缺乏精准的定位,即使是友军的导弹,也有可能落在我们的炮兵阵地上,甚至是我方的炮兵,对于视野范围外的目标,也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。

从陆战,到海战,甚至空战,几乎所有的战争模式都倒退回了二战,不,我想比那还要糟糕。而在没有坦克的情况下,我们甚至可以看到一战的经典场面,在那样的环境下,壕沟才是步兵最好的朋友。

在那里,你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,哪怕你看到了己方的攻击机发射的空对地导弹向你的指挥部飞去,也不要奇怪。

你能做的,只有祈祷他不要向你飞去。

当然,我现在还活着,这就足以证明我的运气够好。

但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。

那枚导弹是子母弹,爆炸几乎覆盖了整个车队。而我因为临时执行其他任务,被留在了基地。

我的小队长,凌寒,还有其他的队员们,都以这样的形式光荣牺牲在那片土地上。

......剧本本应如此的。

“我只感受到一股热浪向我袭来,然后就没有意识了。”

他伸出两只手,比划了几下热浪洗刷脸部的动作。

“当我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,就像你现在这样,躺在一张床上,闻着酒精味,然后一位人形走过来,只不过,她让我别动。”

我明白,我只是伤了个手臂,而他,能活下来就已然是人间奇迹。

就在我们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时,一个响亮而又急促的声音让我们都将视线投向了门口。

“团长——不好了!”

“负责人正在和客人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,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吧。”

虽然我看不到门外的情况,但从声音来判断,沐曦阻止了对方进门。

“不行啊!那群人又来了!吵着要见团长呢!”

“你休息吧,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。”

凌寒拍了拍我的肩膀,从座位上站起,走到门边拉开了半边房门,侧身出去之后又把门虚掩了起来。

“说吧,怎么了?”

“报......报告!洛维斯那帮人又来了!这次说是又有什么任务!必须要我们来接!不接他们就不走了!”

虽然凌寒背对着我,我看不到他的表情,但从另外那个慌张的人来看,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。

不知为何,我的大脑驱使着我下床,去仔细听听他们的对话。

我快速地思考了三秒钟,最终还是从床上起身,靠近大门试图得到一些信息。

“......行,我知道了,你先去吧,跟他说我马上到。”

凌寒对着那人摆摆手,然后侧过头对沐曦开口道,

“你进去照顾一下他。”

“是。”

沐曦向着离去的凌寒微微鞠躬,然后转过身来,打开了房门。

我也就只听到了一个“是”字,然后就感觉紧贴着的房门瞬间就被拉开了,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,我径直朝着前面倒去。

“啊唔唔唔唔唔——”

我下意识地要喊出声,却是有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到了我的面前,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,同时另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腰部,防止我摔倒。

“如果不是因为凌寒大人的命令,您刚刚在门后就已经被我认定为间谍或者小偷给直接击杀了。”

即使我在格里芬早就见过了无数多种的人形,但我实在是不想承认,我起床后第一次跟人形的互动居然是平地摔。

沐曦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,但还是将我好好地扶稳,待我站定之后,才松开手。

“抱——”

我其实是想道歉来着,但她的手还是比我的嘴快了一步,再一次捂了上来。

“您不用对一位人形道歉,这不太合规矩。”

说完,她松开了手。

“好吧......”

我伸出右手挠了挠头,寻思着总该说些什么,

“那——”

我的嘴又被捂上了,这次速度比刚刚还要快,我甚至都没看清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。

“谢谢就更不需要了,毕竟您是凌寒大人的客人。”

我还没说呢吧!你是怎么知道的!

她这次着实是吓的我连话都不敢说了,只好举起了双手以示投降,尽管我的左手臂还是很疼。

然后我的双手就被对方瞬间摁了下去。

“您是魔鬼吗?是想让我被送去拆解室吗?”

不是,到底谁是魔鬼啊!

我后退了一步,示意她别再靠过来了。

这鬼畜一般的心智,到底是哪个鬼才设计的?!我在格里芬工作了这么多年,都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形!

有时候,AI太强也不是件好事。

我突然开始怀念G36的好了,当然,这不是在说她的AI不行。

“您需要休息。”

“好好好,我这就去休息,这就休息。”

为了避免再出什么幺蛾子,我非常自觉地爬上了床,像个乖宝宝一样拉好被子的每一个角,然后躺了下去。

她看了我好一会,然后回头将门关上,接着走到了放在我的床边原先凌寒坐过的椅子后面,就这么站在了那里。

我一时觉得很尴尬,于是示意她坐下。

“不可以,这是凌寒大人的位置,您不用担心我,人形在本质上是不需要休息的。”

“噢......好吧......”

沐曦的话似乎提醒了我,毕竟在格里芬,几乎所有的人形都有睡觉的习惯,这让我忘记了人形不用休息这一基本事实。

而她刚刚的那些举动,也让我陷入了沉思。

我以前似乎,真的都把我的战术人形们当做人来看了。

该说,这才是格里芬之外的现实世界吗?

......我想,对于真实的世界来说,我对人形的看法应该已经脱节了吧,把人形看作人什么的......人形难道不就是机器人吗?难道不就是为了人服务的吗?

或许吧......但那样的世界,我着实不想去了解。

那么,人形和人共处的世界呢?

听起来好像不错,不过那样的乌托邦,大概只存在于格里芬吧?

可现在,已经没有格里芬了。

那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呢?

比如说把人和人形融合在一起?

不......那样的我,还是人么?

还是会成为别的什么......

涅托......奇怪,为什么会想到涅托......

可能......我只是需要睡一觉吧......

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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